Page 75 - 《世界潮商》第47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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习俗到娱乐方式,已经跟北上广等大城市差不多了,只是体量及质地下一二个档次而已。
记得大学毕业时,同学间互相留言,我的本子上有这么一段:“潮汕平原很美,也很
精致,可惜太小了。”我明白同学的志向与期待——在全国地图上寻找,我的家乡确实很
小。这里的小,不只是面积与人口,还包括其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性。每当朋友或同事吹
牛,说起自己家乡的山水、人物与故事,常常是他们说的我知道,我说的他们不晓得。不
是我学问渊博,而是别人的家乡更知名,也更有影响力。只有说到潮州菜时,大家才一致
首肯。
这就涉及潮汕人常挂在嘴边的“省尾国角”——这不仅是地理位置,也是经济力量,
更是文化及心态。如此自嘲,虽不无道理,但需要重新反省。这里借用两位先贤的话,看
能否催生出新的论述方式。
梁启超在长文《世界史上广东之位置》(1905)中称:就中国史观之,僻居岭南的广
东有如鸡肋;就世界史观之,地处交通要道的广东至关重要。从南路海道入手,梁启超论
述广东交通的初开期、发达期、全盛期、中衰期、复苏期、过渡期,最后是“广东之现
在及将来”,断言作为“世界交通第一等孔道”,“广东非徒重于世界,抑且重于国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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矣” 。具体论述容或粗疏,但思路值得我们借鉴:那就是参照系变了,学术思路以及评
价标准都会随着转移。依此类推,谈论作为区域文化的潮汕,应着力发掘此前在大一统格
局下被遮蔽的特殊价值。
原北大教授金克木上世纪八十年代写过一篇很有影响的短文《说边》:“现在的人喜
欢讲中心,不大讲边,其实边上大有文章可做。没有边,何来中心?中心是从边上量出
来的。”这大有讲究的“边”,有空间的,有时间的,也有立场及思维方式的。“《阿Q
正传》只写了几个点,都在边上。阿Q和赵太爷、和假洋鬼子、和小尼姑的冲突都在交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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处。不见交界就是没见到整体。” 这里讨论的,并非居中心者不能骄傲,而是身处边缘
未必就黯淡无光,或许更有特立独行的潜质。当然,必须具有某种全局性思考,方能在交
界处审时度势,突然发力。
林语堂说过一句俏皮话:中国历史上的皇帝大都出在津浦线两侧。1912年通车的津浦
铁路,北起天津总站,南至江苏浦口,贯穿华北与东南。那是小品文,不是统计学,只能
意会,不好深究。不算割据(南越王)或国外(郑信),广东因开发较晚,历朝历代没
有在大一统帝国当皇帝的,连大官也都不太多。清末民初出了个临时大总统孙中山,那也
是得益于梁启超所说的“世界史上广东之位置”。今日中国政坛,广东人的影响力依然不
大,潮汕更是如此——说白了,这不是个搞政治的地方。
不搞政治不等于就没有好出路。撇开官场逻辑,身处“省尾国角”的潮汕,在多重
视野中来回观察,交互作业,或许会有新境界出现。具体说来,引入粤东政经、岭东文
化、韩江流域、闽南方言、潮人社团、大潮汕这六个观察角度,涉及地理、历史、方
言、文化、习俗、行政区划、政治经济等,看是否真的能够“远近高低各不同”。


关于粤东政经
陌生人见面,总喜欢问是哪里人,我回答:广东人。人家马上说,这就对了,你讲粤
语的,在香港教书最合适了。跟人家解释,我是潮汕人,讲闽南话。人家一脸茫然——讲
闽南话,为何是广东人?是呀,潮汕历史上曾在眼下的广东与福建之间进进出出,直到
唐开元十年(751),从隶属江南道改为由岭南道管辖,这才站稳了脚跟。谈论潮汕历史
文化,一般都会提及明代《永乐大典·风俗形胜》中这段话:“潮州府隶于广,实闽越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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